强推孙过庭书谱笺证是难能可贵的佳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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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过庭书谱笺证

虞龢《论书表》云:谢安尝问子敬:“君书何如右军?”答云:“故当胜。”安云:“物论殊不尔。”子敬答曰:“世人那得知!”

包世臣《书谱辨误》云:大令临命时,自言惟念及辞郗氏婚事,深为疚心;则其他行检,无瑕可知。且南朝深重礼教,东山丝竹,尚贻讥议;以灵宝之悖逆,闻呼温酒,遂伏地流涕不可止。况自称胜父,如虔礼所述乎?恣意污蔑,是不可以不辨。

且立身扬名,事资尊显,胜母之里,曾参不入。以子敬之豪翰,绍右军之笔札,虽复粗传楷则,实恐未克箕裘。

虞龢《论书表》云:献之始学父书,正体乃不相似。至于绝笔章草,殊相拟类,笔迹流怿,宛转妍媚,乃欲过之。

《孝经》:立身行道,扬名于后世,以显父母,孝之终也。

《史记·邹阳传》:里名胜母,而曾子不入。《索隐》:《淮南子》及《盐铁论》云:里名胜母,曾子不入,盖以名不顺也。

《礼·学记》:良弓之子,必学为箕;良冶之子,必学为裘。

况乃假托神仙,耻崇家范,以斯成学,孰愈面墙!

晋王献之《论书表》云:臣献之顿首言:今月十二日辰时,中使宣陛下睿旨,俯询字学之由,仍赐臣玉玺笺,令臣小楷亲疏以入。臣仰承帝命,密露天机,昧死有言,狂率待罪。臣年二十四,隐林下有飞鸟,左手持纸,右手持笔,惠臣五百七十九字。臣未经一周,形势仿佛。其书文章不续,难以究识。后载周,以兵寇充斥,道路修阻,乞食扬州市上。一老母姓沈,字光姜,惠臣一餐,无以答其意,臣于匙面上作一夜字,令便市债,近观者三,远观者二,未经数日,遂获千金。臣念父羲之字法,为时第一,尝有《白云先生书诀》,进于先帝御府,蒙眷奖过厚,锡予有加。而臣书画不逮臣父,益觉惭愧。所有书诀,谨别录一本,投进宸扆,伏乞机务燕闲,留神披览,不胜万幸。臣献之顿首。

晋王羲之《记白云先生书诀》云:天台紫真谓予曰:子虽至矣,而未善也。书之气,必达乎道,同混元之理,七宝齐贵,万古能名。阳气明则华壁立,阴气大则风神生。把笔抵锋,肇乎本性。力员则润,势疾则涩;紧则劲,险则峻;内贵盈,外贵虚;起不孤,伏不寡;回仰非近,背接非远;望之惟逸,发之惟静:敬兹法也,书妙尽矣。言迄,真隐子遂镌石以为陈迹。惟永和九年三月六日,右将军王羲之记。

唐虞世南《劝学篇》云:羲之于山阴写《黄庭经》,感三台神降。其子献之于会稽山见一异人,披云而下,左手持纸,右手持笔,以遗献之。献之受而问之曰:君何姓氏?复何游处?笔法奚施?答曰:吾象外为宅,不变为姓,常定为字,其笔迹岂殊吾体耶?献之佩服斯言,退而临写,向逾三岁,竟昧其微。(以上三则见宋陈思《书苑菁华》)

宋《宣和书谱》云:王献之梦神人论书,而字体加妙。(卷六“五代王仁裕”条)

又云:献之自谓年二十四,游名山间,有授其五百七十九字者。初得此书,日习之,未经一周,形容仿佛。又尝书南郊祭板,其字画入木七分。然语类不经,故学者无传。(卷十六)

《书·周官》:不学墙面。《传》:人而不学,其犹正墙面而立,必无所见。

《论语》亦云:人而不为《周南》《召南》,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!

后羲之往都,临行题壁。子敬密拭除之,辄书易其处,私为不恶。羲之还见,乃叹曰:“吾去时真大醉也。”敬乃内惭。

唐李嗣真《书品后》云:羲之又曾书壁而去,子敬密拭之,而更别题。右军还观之,曰:吾去时真大醉!子敬乃心服之。然右军终无败累,子敬往往失落。及其不失,则神妙无方,亦可谓之草圣矣。

包世臣《书谱辨误》云:按右军癸亥生,当西晋惠帝太安二年。至甲辰生大令,为东晋康帝建元二年。至穆帝永和九年,大令年十岁,会兰亭,尚不能成诗。永和十一年春,右军辞官誓墓,居会稽。是后断无入都理。是右军入都,至迟亦永和十年,大令年始十一,焉得有拭除父书而别作之事乎?

是知逸少之比锺张,则专博斯别;子敬之不及逸少,无或疑焉。清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云:以上论锺张、二王之书,冠绝古今,而更定其优劣。

梁萧子云《论书启》云:十余年来,始见敕旨《论书》一卷,商略笔势,洞达字体。又以逸少不及元常,犹子敬不及逸少。

张怀瓘《书估》云:子敬年十五六时,尝白逸少云:“古之章草,未能宏逸,颇异诸体;今穷伪略之理,极草纵之致,不若稿行之间,于往法固殊,大人宜改体。”逸少笑而不答。及其业成之后,神用独超,天姿特秀,流便简易,志在惊奇,峻险高深,起自此子。然时有败累,不顾疵瑕。……可谓子为神俊,父得灵和,父子真行,固为百代之楷法。

建新按:以上为第一篇,凡五百二十八字,论锺张、二王之书,冠绝古今,而更定其优劣。

余志学之年,留心翰墨,味锺张之余烈,挹羲献之前规,极虑专精,时逾二纪,有乖入木之术,我乡陈子文释文云:原本是“术”字,以愚意论之,觉“微”字于文理为顺。无间临池之志。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云:孙公自言书学功夫,一法锺张羲献。

《论语》:子曰:吾十有五而志于学。

张怀瓘《书断》云:晋王羲之书祝版,工人削之,笔入木三分。

《宣和书谱》云:献之又尝书南郊祭版,其字画入木七分。

观夫悬针垂露之异,奔雷坠石之奇,鸿飞兽骇之资,按资应作姿。鸾舞蛇惊之态,绝岸颓峰之势,临危据槁之形;或重若崩云,或轻如蝉翼;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;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,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;同自然之妙有,非力运之能成;信可谓智巧兼优,心手双畅;翰不虚动,下必有由: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云:锺张、二王书法之妙,不可以言语形容,乃假比拟诸奇状,以至天崖、初月、河汉众星以喻之。赞叹之绝,蔑以加矣。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峰杪;一点之内,殊衄挫于豪芒。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云:此四句概括无限书学。虽赞颂前贤,实一篇论书关键处,犹禅句中之有眼也。

汉崔瑗《草书势》云:书契之兴,始自颉皇。写彼鸟迹,以定文章。爰暨末叶,典籍弥繁。人之多僻,时之多权。官事荒芜,剿其墨翰。惟作佐隶,旧定是删。草书之法,盖又简略。应时谕指,用于卒迫。兼功并用,爱日省力。纯俭一作绝险。之变,岂必古式!观其法象,俯仰有仪。方不中矩,员不副规。抑左扬右,兀若竦崎。作一望之若崎。兽跂一作鸾企。鸟跱,一作峙。志一作意。在飞移。狡兔一作兽。暴骇,将奔未驰。状似连珠,绝而不离。畜怒怫郁,放逸生奇。或凌遽惴慄,若据槁临危。旁点邪附,似蜩螗挶枝。绝笔收势,余

晋阳泉《草书赋》云:惟六书之为体,美草法之最奇。杜垂名于古昔,皇著法乎今斯。字要妙而有好,势奇绮而分驰。解隶体之细微,散委曲而得宜。乍杨柳而奋发,似龙凤之腾仪。应神灵之变化,象日月之盈亏。书踪竦而值立,衡平体而均施。或敛束而相抱,或婆娑而四垂。或攒翦而齐整,或上下而参差。或阴岑而高举,或落择而自披。其布好施媚,如明珠之陆离。发翰摅藻,如春华之扬枝。提墨纵体,如美女之长眉。其滑泽肴易,如长溜之分歧。其骨梗强壮,如柱础之不基。断除弓尽,如弓匠之尽规。其芒角吟牙,如严霜之傅枝。众巧百态,无尽不奇。宛转翻覆,如丝相持。唐《艺文类聚》卷七十四。

晋索靖《草书状》云:圣王御世,随时制宜。苍颉既工,书契是为。损之草隶,以崇简易。草书之状也:宛若银钩,飘若惊鸾。舒翼未发,若举复安。于是多才之英,笃艺之彦,役心精微,耽思文宪。守道兼权,触类生变。离析八体,靡形不判。骋辞放手,雨行冰散。高音翰厉,溢越流漫。著绝艺于纨素,垂百代之殊观。按此与《艺文类聚》七十四所载文字多异。

张怀瓘《书议》云:然草与真有异:真则字终意亦终,草则行尽势未尽。或烟收雾合,或电激星流。以风骨为体,以变化为用。有类云霞聚散,触遇成形,龙虎威神,飞动增势。岩谷相倾于峻险,山水各务于高深。囊括万殊,裁成一相。或寄以骋纵横之志,或托以散郁结之怀。虽至贵不能抑其高,虽妙算不能量其力。是以无为而用,同自然之功;物类其形,得造化之理。皆不知其然也。可以心契,不可以言宣。观之者似入庙见神,如窥谷无底;拊猛兽之牙爪,逼利剑之锋芒。肃然危然,方知草之微妙也。

朱履贞《书学捷要》云:凡学书,须求工于一笔之内,使一笔之内,棱侧起伏,书法具备,而后逐笔求工,则一字俱工;一字既工,则一行俱工;一行既工,则全篇皆工矣。断不可凑合成字。孙虔礼云:“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锋杪;一点之内,殊衄挫于豪芒。”黄山谷谓书中有笔,如禅句有眼是也。

又云:书有衄挫之法,俗作衂,音肉,挫也。挫,折也。折锋方笔也。法出于指敛其笔,豪用于点,

况云积其点画,乃成其字;朱履贞云:此言积工夫于点画,波撇之间,凡棱侧起伏,衄挫顿驻,方圆俯仰,三过折笔,无不精妙,而后成字。若点画未工,率凑成字,即不是书。曾不傍窥尺牍,俯习寸阴;引班超以为辞,援项籍而自满;任笔为体,聚墨成形;心昏拟效之方,手迷挥运之理:求其研妙,不亦谬哉!

《后汉书·班超传》:超家贫,常为官佣书以供养,久劳苦,尝辍业投笔叹曰:大丈夫无他志略,犹当效张骞、傅介子立功异域,以取封侯,安能久事笔研间乎!

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:项梁教籍学书,籍曰:书但记姓名而已,不足学。去而学剑。

唐太宗《论书》云:书学小道,初非急务,时或留心,犹胜弃日。凡诸艺业,未有学而不得者也;病在心力懈怠,不能专精耳。

清宋啬《书法纶贯》云:事无大小,以粗心浮气当之,未有得者,故必先澄神;神定矣,方究执笔与用腕。

然君子立身,务修其本,扬雄谓诗赋小道,壮夫不为;况复溺思豪厘,沦精翰墨者也。

《论语》:子曰:君子务本,本立而道生。孝弟也者,其为仁之本与!

扬雄《法言》:或问:吾子少而好赋?曰:然。童子雕虫篆刻。俄而曰:壮夫不为也。

夫潜神对弈,犹标坐隐之名;乐志垂纶,尚体行藏之趣。

《世说新语·巧艺》:王中郎以围棋是坐隐,支公以围棋为手谈。

《颜氏家训》:围棋有手谈坐隐之名,颇为雅趣。

《后汉书·仲长统传》云:欲卜居清旷,以乐其志。论之曰云云。

晋潘尼《钓赋》云:抗余志于浮云,乐余身于蓬庐。寻渭滨之远迹,且游钓以自娱。《艺文类聚》卷六十六。

《论语》:子谓颜渊曰: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,唯吾与尔有是夫!

讵若功定礼乐,妙拟神仙,犹挻埴之罔穷,与工炉而并运。好异尚奇之士,翫体势之多方;穷微测妙之夫,得推移之奥赜。著述者假其糟粕,藻鉴者挹其菁华,固义理之会归,信贤达之兼善者矣。存精寓赏,岂徒然与!朱履贞云:自君子立身至此,言书学功用,贤于他艺,贤者不废。

朱履贞云:挻埴,音羶食。挻,揉也;埴,黏土也。揉土令黏而成胚,即陶钧也。

张怀瓘《文字论》云:文也者,其道焕焉:日月星辰,天之文也;五岳四渎,地之文也;城阙朝仪,人之文也。字之与书,理亦归一,因文为用,相须而成。名言诸无,宰制群有,何幽不贯,何远不经,可谓事简而应博。……阐典坟之大猷,成国家之盛业者,莫近乎书。其后能者加之以玄妙,故有翰墨之道光焉。世之贤达,莫不珍贵。

又《书议》云:其道有贵而称圣,其迹有秘而莫传,理不可尽之于词,妙不可穷之于笔,非夫通玄达微,何可致于此乎?

而东晋士人,互相陶淬。至于王谢之族,郗庾之伦,纵不尽其神奇,咸亦挹其风味。去之滋永,斯道愈微。

朱履贞云:草书染淬无别。此释淬者,以上文挻埴工锤,乃陶钧锻淬之事也。然《颜氏家训》云:子弟熏习陶染。《隋纪》:文帝曰:良由仕宦之乡,陶染成俗。陶,化也,染,沾渍也,释陶染者于义亦无背谬。

唐窦臮《述书赋》云:博哉四庾,茂矣六郗,三谢之盛,八王之奇。窦蒙注云:庾亮,字元规,颍川人,晋太尉。庾怿,字叔豫,颍川人,晋卫将军。庾翼,字稚恭,晋车骑将军。怿与翼并是亮弟。庾准,字彦祖,希子亮孙,晋豫州刺史。以上四庾。郗鉴,字道徽,高平人,晋太宰。郗愔,字方回;昙字重熙,并鉴子。愔,晋司空;昙,晋中郎将。郗超,字景兴,愔子,晋临海太守。郗俭,字处约,晋太子率更令。郗恢,字道胤,晋镇军将军。处约、道胤,并是昙子。以上六郗。谢尚,字仁祖,陈郡人,晋散骑常侍。谢奕,字无奕,晋镇西将军。谢安,字安石,尚弟,晋侍中太傅。以上三谢。王导,字茂弘,琅琊人,晋丞相,谥曰文献公。王劭,字敬伦,导子,晋车骑将军。兄即恬、洽。洽子珉,字季琰,晋中书令。王羲之,字逸少,晋右军将军。幼子献之,字子敬,晋中书令。王廞,字伯舆,导孙,荟子,晋司徒左长史。

以上八王。

此外东晋士人,见于《述书赋》者,尚复多人。窦蒙注云:刘琨,字越石,中山人,晋太尉。孔偘,字敬思,会稽人,晋大司农。孔瑜,字敬康,会稽人,晋车骑将军。陶侃,字士衡,秣陵人,晋侍中大将军。熊远,字孝文,豫章人,晋大将军长史。应詹,字思远,汝南人,晋镇南大将军。卞壶,字望之,济阴人,晋侍中骠骑大将军。刘超,字世踰,琅琊人,晋卫尉令,陵忠侯。谢藻,字叔文,会稽人,晋中书侍郎。王濛,字仲祖,太原人,晋金紫光禄大夫。王述,字怀祖,太原人,晋尚书令,蓝田侯。丁潭,字世康,会稽人,固孙,弥子,晋散骑常侍。何克,字次道,庐江人,庾亮舅,晋侍中司空。刘讷,字行仁,琅琊人,晋散骑常侍。刘琰,字真长,沛郡人,晋丹阳尹。张澄,字国明,吴郡人,嘉之子,晋光禄大夫。刘璞,字子成,南阳人,晋光禄勋,即得道南岳魏夫人之子。夫人魏舒女。父义,晋河内修武令。张翼,字君祖,下邳人,晋东海太守,其书足乱右军。桓温,字玄子,谯国人,寻子,晋丞相大司马南郡宣武公。桓玄,字敬道,温子,历晋义兴太守,自署丞相,僭号曰楚。江灌,字道郡,陈留人,晋侍中中护军。沈嘉,字长茂,吴郡人,晋吴兴太守。刘瑰之,字元宝,沛国人,晋御史中丞义城伯。刘廞,字季舒,会稽人,晋光禄大夫。范汪,字玄平,顺阳人,晋安北将军。范宁,字武子,汪子,晋中书侍郎。诸葛长民,琅琊人,晋辅国将军宣城内史。刘穆之,字道和,东莞人,晋侍中司徒。温放之,太原人,峤子,晋黄门侍郎。杨真人,讳羲,弘农人。宋珽,广平人,晋相府参军。

又按张怀瓘《书断》,列举王谢郗庾诸公,行谊较详,复次如下:

王导,字茂弘,琅琊临沂人,祖览,父载。导行草兼妙,然疏柯迥櫂,寡叶危险,虽贤有余,而才不足。元明二帝,并工书,皆推难于茂弘。王愔云:王导行草,见贵当世。咸宁五年卒,年六十四。……有六子,恬、洽书皆知名矣。羊欣云:晋丞相王导善稿行。王僧虔云:导亦甚有楷法,以师钟卫,好爱无厌,丧乱狼狈,犹以锺繇《尚书宣示帖》衣带过江。后在右军处。右军借王敬仁。敬仁死,其母见脩平生所爱,遂以入棺。

王廙,字世将,琅琊临沂人,祖览,父正,尚书郎导从父之弟也。官至平南将军荆州刺史。侍中逸少之叔父。工于草隶飞白,祖述张卫遗法。自过江,右军之前,世将书与荀勗画,为明帝师。其飞白,志气极古,垂雕鹗之翅羽,类旌旗之卷舒。时人云:王廙飞白,右军之亚。永昌元年卒,年四十七。羊欣云:廙能章楷,传锺法。王僧虔云:自过江东,右军之前,惟廙为最。画为晋明帝师,书为右军法。

王羲之。见前。羊欣云:羲之博精群法,特善草隶,古今莫二。

王恬,字敬预,导之子,官至后将军、会稽内史。工于草隶,当世难与为比。永和五年卒,年三十六。羊欣云:恬善隶书。

王洽,字敬和,导第四子,理识明敏,拜驸马都尉,累迁中书令。书兼诸法,于草尤工,落简挥毫,有郢匠乘风之势。虽卓然孤秀,未至运用无方。而右军云:弟书遂不减我,饰之过也。昇平三年卒,年四十四。羊欣云:洽众书通善,尤能隶行。王僧虔云:洽与右军书云俱变古形;不尔,至今犹法锺张。

王献之。见前。羊欣云:献之善隶稿,骨势不及父,而媚趣过之。兄玄之、徽之,兄子淳之,并善草行。

王珉,字季琰,洽之少子,官至中书令。工隶及行草,金剑霜断,嶔崎历落,时谓小王之亚也。自导至珉,三世善书,时人方之杜卫二氏。尝书四匹素,自朝操笔,至暮便竟,首尾如一,又无误字。子敬戏云:弟书如骑骡,骎骎欲度骅骝前,斯可谓弓善矢良,兵利马疾,突围破的,难与争锋。……兄珣,亦善书。羊欣云:珉善隶行。王僧虔云:珉笔力过于子敬。

谢安,字安石,陈郡阳夏人。十八征著作郎,辞疾,寓居会稽,与王羲之、许询、桑门支遁等游处十年,累迁尚书仆射。太元十年卒,赠太傅,谥文靖公,年六十六。人皆比之王导,谓文雅过之。学草正于右军,右军云:卿是解书者,然知解书者尤难。安石尤善行书,亦犹卫洗马风流名士,海内所瞻。王僧虔云:谢安得入能书品录也。……兄尚,字仁祖,弟万,字万石,并工书。羊欣云:安善隶行。王僧虔云:谢安亦入能流,殊亦自重。乃为子敬书嵇中散诗。得子敬书,有时裂作校纸。郗愔,字方回,高平金乡人。父鉴,太尉,草书卓绝,古而且劲。方回官至司空。善众书,虽齐名庾翼,不可同年。其法遵于魏氏,尤长于章草,纤能得中,意态无穷,筋骨亦胜。王僧虔云:郗愔章草,亚于右军。太元六年卒,年七十二。……子超,字景兴,小字嘉宾,亦善书。羊欣云:愔善章草,亦能隶。郗超亦善草。王僧虔云:郗超草书,亚于二王,紧媚过其父,骨力不及也。

庾翼,字稚恭,颍川鄢陵人,明穆皇后弟,安西将军荆州刺史。善草隶,书名亚右军。兄亮,字元规,亦有书名。尝就右军求书,逸少答云:“稚恭在彼,岂复假此?”尝复以章草答亮,示翼,乃大服,因与王书云:“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,因丧乱遗失,尝谓人曰,妙迹永绝;今见足下答家兄书,焕若神明,顿还旧观。”永和九年卒,年四十一。羊欣云:庾亮,晋太尉,善草书。庾翼,晋荆州刺史,善隶行,與羲之齐名。王僧虔云:庾征西翼书,少时与右军齐名。右军后进,庾犹不平,在荆州与都下书云:小儿辈乃贱家鸡,皆学逸少书,须吾还,当比之。

宋欧阳修《集古录》云:余尝喜览魏晋以来笔墨遗迹,而想前人之高致也。所谓法帖者,其事率皆吊哀候疾,叙暌离,通询问,施于家人朋友之间,不过数行而已。盖其初非用意,而逸笔余兴,淋漓挥洒,或妍或丑,百态横生,披卷发函,烂然在目,使人骤见惊绝;徐而视之,其意态愈无穷尽。故使后人得之以为奇翫,而想见其人也。至于高文大册,何尝用之。

宋黄庭坚云:两晋士大夫类能书,右军父子拔其萃耳。观魏晋间人论事,皆语少而意密,大都犹有古人风泽,略可想见。论人物要是韵胜为尤难得。蓄书者能以韵观之,当得仿佛。

宋朱长文《墨池编》云:隶草始于秦,行于汉魏,而特盛于江左。观其君臣所以撰录论议,辨析今古,可谓勤矣。是时名流,皆谓之胜事,以不能为耻,故其盛如此。

明汪珂玉《墨花阁杂志》云:晋人书虽非名法之家,亦有一种风流蕴藉之态。缘当时人士以清简为尚,虚旷为怀,修容发语,以韵相胜,落华散藻,自然可观,可以精神解领,未可以言语求觅也。

方复闻疑称疑,得末行末;古今阻绝,无所质问;复一作设有所会,缄秘已深;遂令学者茫然,莫知领要,徒见成功之美,不悟所致之由。

晋卫夫人《笔阵图》云:近代以来,殊不师古。而缘情弃道,才记姓名。或学不该赡,闻见又寡,致使成功不就,虚费精神。自非通灵感物,不可与谈斯道矣。

或乃就分布于累年,向规矩而犹远,图真不悟,习草将迷。假令薄解草书,粗传隶法,则好溺偏固,自阂通规。朱履贞云:言东晋以后,书学衰微,悯学者无师,茫然莫知领要,粗疏偏见,窒碍不通。讵知心手会归,若同源而异派;转用之术,犹共树而分条者乎?朱履贞云:此四句乃探本穷源之论。盖书法在心,运笔在手,虽摹仿古人,而自出性灵,譬犹人具五官,而音容笑貌,无一同者,所谓同源异派,共树分条是也。

宋姜夔《续书谱》云:大抵下笔之际,尽仿古人,则少神气;专务遒劲,则俗病不除。所贵熟习兼通,心手相应,斯为美矣。

清宋啬《书法纶贯》云:潘之淙曰:书,心画也,必先乎心而应乎手;若心手参差,执笔不紧,何以成文?又云:王右军曰:凡书之时,贵乎沉静,令意在笔先,字居心后。又曰:精思熟察,然后下笔。

“转用之术”,按即《书谱》“今撰执使转用之由,以祛未悟”一节,详后。

加以趋变适时,行书为要;题勒方幅,真乃居先。草不兼真,殆于专谨;真不通草,殊非翰札。真以点画为形质,使转为情性;草以点画为情性,使转为形质。草乖使转,不能成字;真亏点画,犹可记文。迴互虽殊,大体相涉。陈子文云:形质、情性四字,分属真草二种。此过庭度世金针,书家所当细参。

张怀瓘《书断》云:案行书者,后汉颍川刘德昇所作也。即正书之小伪,务从简易,相间流行,故谓之行书。王愔云:晋世以来,工书者多以行书著名,昔锺元常善行押书是也。尔后王羲之、献之,并造其极焉。

又《书议》云:夫行书非草非真,离方遁圆,在乎季孟之间。兼真者谓之真行,带草者谓之行草。……挺然秀出,务于简易,情驰优游,临事制宜。从意适便,有若风行雨散,润色开花。笔法体势之中,最为风流者也。

明汤临初《书指》云:古人论书,专言用笔;既知执笔,而又能用之,功过半矣。孙虔礼云:“真以点画为形质,使转为情性;草以使转为形质,点画为情性。”点画使转,皆笔也,成此点画使转,皆用笔也。小而偏旁,大而全体,有顺利以导,有天机流荡,生意蔚然;有反衄以成,而气力委婉,精神横溢。顺之不类蛇蚓,逆之不作生柴;方书而形神俱融,成字而飞动自在。此造化之工,鬼神之秘也。

包世臣《跋删定吴郡书谱序》云:吴郡论真草,以点画使转,分属形质情性,其论至精。盖点画力求平直,易成板刻;板刻则谓之无使转。使转力求姿态,易入偏软;偏软则谓之无点画。其致则殊途同归,其词则互文见意,不必泥别真草也。

又《答熙载九问》,其二云:《书谱》云:“真以点画为形质,使转为情性;草以使转为形质,点画为情性。”是真能传草法者。世人知真书之妙在使转,而不知草书之妙在点画,此草法所为不传也。大令草常一笔环转,如火箸画灰,不见起止。然精心探玩,其环转处,悉具起伏顿挫,皆成点画之势。由其笔力精熟,故无垂不缩,无往不收,形质成而性情见,所谓画变起伏,点殊衄挫,导之泉注,顿之山安也。后人作草,心中之部分,既无定则;毫端之转换,又复卤莽;任笔为体,脚忙手乱;形质尚不具备,更何从说到性情乎?盖必点画寓使转之中,即性情发形质之内。望其体势,肆逸飘忽,几不复可辨识;而节节换笔,笔心皆行画中,与真书无异。过庭所为言张不真而点画狼藉,指出楷式,抉破窔奥也。至谓锺不草而使转纵横,此语并传尽真法。按张不真、锺不草二语,见后《书谱》原文。盖端庄平直,真势也。古人一点一画,皆使锋转笔以成之;非至起止掣曳之处,乃用使转。纵横者,无处不达之谓也。盘行跳荡,草势也。古人一牵一连,笔皆旋转,正心着纸,无一黍米倒塌处。狼藉者,触目悉是之谓也。草法不传,实由真法之不传,真草同源,只是运指换笔。真则人人共习,而习焉不察;草则习之者少,故谓草法不传耳。……抑余有更为吴郡进一解者:书之形质,如人之五官四体;书之情性,如人之作止语默。必如相人书所谓五官成,四体称,乃可谓之形质完善;非是则为缺陷。必如《礼经》所谓九容,乃得性情之正;非是则为邪僻。故真书以平和为上,而骏宕次之;草书以简静为上,而雄肆次之。是故有形质而无情性,则不得为人;情性乖戾,又乌得为人乎?明乎此而自力不倦,古人未尝不可企及耳。

清姚配中诗自注云:书之大局,以气为主;使转所以行气,气得则形随之,无不如志,古人之缄秘开矣。又云:字有骨肉筋血,以气充之,精神乃出。不按则血不融,不提则筋不劲,不平则肉不匀,不颇则骨不骏。圆则按提,出以平颇,是为绞转;方则平颇,出以按提,是为翻转。知绞翻则墨自不枯,而毫自不裹矣。此使转之真诠,古人之秘密也。

故亦傍通二篆,俯贯八分,包括篇章,陈子文云:篇是《爰立》《凡将》,章是章草。石刻是乘字,安刻改篇乘为篇章,尚有乘字之形可见。涵泳飞白。若豪厘不察,则胡越殊风者焉。

卫夫人《笔阵图》云:(上略)又有六种用笔:结构圆备如篆法,飘扬洒落如章草,凶险可畏如八分,窈窕出入如飞白,耿介特立如鹤头,郁拔纵横如古隶。然心存委曲,每为一字,各象其形,斯造妙矣,书道毕矣。

王羲之题后云:(上略)其草书亦复须象篆势、八分、古隶相杂。又云:夫书先须引八分、章草入隶字中,发人意气;若直取俗字,不能先发。羲之少学卫夫人书,将谓大能。及后渡江,北游名山,比见李斯、曹喜等书;又之许下,见锺繇、梁鹄书;又之洛下,见蔡邕石经三体书;又之从兄洽处,见张昶《华岳碑》,始知学卫夫人书,徒费年月耳。羲之遂改本师,仍于众碑学习焉,遂成书耳。宋高宗《翰墨志》云:士人作字,有真、行、草、隶、篆五体,往篆隶各成一家,真行草自成一家者,以笔意本不同,每拘于点画,无放意自得之迹,故别为户牖。若通其变,则五者皆在笔端,了无阂塞,惟在得其道而已。非风神颖悟,力学不倦,至有笔冢砚山者,似未易语此。

姜夔《续书谱》云:作字者亦须略考篆文,须知点画来历先后,如左右之不同,刺刻之相异,王之与玉,示之与衣,以至秦奉泰春,形同理殊,得其源本,斯不浮矣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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