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8子夏问曰：“‘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素以为绚兮。’何谓也？”子曰：“绘事后素。”曰：“礼后乎？”子曰：“起予者商也！始可与言《诗》已矣。”子夏问孔子：“‘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素以为绚兮’，这句诗说‘素’是美，这是为什么？”孔子说：“在好的粉地之上，才能画出一幅美的图画。”子贡说：“我明白了，这诗的意思是说，凡人之美，皆是因为他知书达礼呀。”孔子说：“子贡能发明我的意思呀，可以与你探讨《诗》了。”子夏：孔子弟子，名商。倩：qiàn，笑貌，含笑的样子。泛指姿容美好盼：动目貌，“顾盼神飞”之盼绚：xuàn，文貌，本意指有文采，引申为灿烂、照耀。文貌，色彩亮丽而华美绘：绘画素：粉地，绘画的底色。也指原本，本质起：发，发明予：我言：说，讲，宣（宣彼此之意）诗：《诗经》，也指《诗经》中的诗讲义：一、此一章书，是说明“礼”对人的重要性。表面论《诗》，实而论“礼”。二、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”的出处：这是《诗经·卫风·硕人》中的句子。《硕人》描写齐女庄姜出嫁卫庄公时的壮盛和美貌，着力刻画了庄姜高贵、美丽的形象。诗中的描写细致，比喻新鲜，以致清人姚际恒由衷感叹：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，是为绝唱。阅罢《硕人》这幅妙绝千古的美人图，留给人们最鲜活的印象，就是那倩丽的巧笑，流盼的美目--即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。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素以为绚兮”：这是“逸诗”中的一句。逸诗，指失传的诗，仅留下其中的一句，或几句。子夏当时是读到这首诗了，应该是在其后失传的。三、子贡的疑问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”，这样的美，谁都明白，不需问。而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素以为绚兮”，却不以“巧笑”、“美目”为美，以“素”为绚为美，这个就有点费解了，所以子贡有所疑问。即如常人所认为的：长得漂亮难道不是很美吗？再加上打扮得好，那不是更美吗？四、到底什么是美？针对子贡的疑问，孔子举了绘画的例子来回答他，说“绘事后素”。当今一般是在纸上作画，孔子时代是在丝绢上作画。孔子的意思是：你知道绘画吧？一幅画看上去很美，首先不是画作得美，是要其粉地美，即首先要有作画的材质和底色美，材质要细密匀滑，颜色纯一不杂，然后才能作出一幅好画。如果作画的材质粗劣，颜色混杂，那么，就是画工再好，也作不出好的画来呀。就好比在报纸上画画，谁能画出一幅好画来呢？孔子一语点透了子贡，使他认识到：画美的背后是先有粉地之美。从而明白了“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素以为绚兮”的意思是：人美的背后是此人知礼。也就是说，首先是人的本质要美。庄姜之人品德好，又知书达礼，明辨是非，所以她的一言一笑、一举一动才显得那么真诚、那么美。故曰“素以为绚兮”。反之，如果一个人品德不好，粗俗鄙陋，那就是长得再好看，再会打扮，有谁认为他美呢？“礼后乎？”，是子贡认识到庄姜外表的一笑一盼之美，是因为她知书达礼，是有礼在她的背后（内心）。所以，这是子贡的悟，不是纯粹的问。我经常举这个例子来帮助大家理解：看电视剧时，一上去，有个人长得英俊、漂亮，大家可能都很喜欢他，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，他的为人处事非常糟糕，自私蛮横，不懂礼数，这时候，估计大家都要开始讨厌他了，纵然他笑，大家也会觉得他是虚伪的。反之，一上去，有个人长得很一般，可是这人知书达礼，人情世故处理得恰如其分，大家都会慢慢喜欢上这个人，觉得他很美，从而对他印象深刻。学习此章之后，对于一个人来说，就要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美？“绘事后素”才是真正的美！这里的“后”，不是“先后”的“后”，是“背后”的“后”。人美的背后，是此人知礼、有礼，然后他的为人处世才会受到人们的喜欢和爱戴。所以，美，不是长得漂亮，不是穿得漂亮，不是打扮得漂亮，不是吃的、住的、用的东西好，更不是这些东西价钱高；美，也不是会笑、会说、会表现。外在的美，都不是美；知礼是美；内在的美，本质的美，心灵美，才是真正的美。所谓“粗缯大布裹生涯，腹有诗书气自华”。总之，此章是说明“礼”对于人的重要性，不可不懂，不可不行，不可一日或缺。《孝经》曰“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”。“没有礼貌”，“不懂礼数”，“没有家教”，“非礼”，都是对一个人“无礼”的批评和讨厌。五、关于《诗经》的作用“始可与言《诗》已矣”，又可以看到《诗经》的本质和作用。前面我们讲过了，再重复一句：绝不可把《诗经》当成纯粹的诗和文学文艺作品来看，它有很深刻的教化作用和为政的意义。“诗三百，一言以蔽之，曰‘思无邪’”是也。《礼记·经解》：温柔敦厚，《诗》教也。故《诗》之失（失去诗的教化），愚。六、此章是论“礼”对人的重要性，不是论“礼之本”。有人解释“礼后乎”，说礼的背后是忠信，若无忠信，礼也只是表面现象等等。此解谬矣。七、成语巧笑倩兮：汉语词汇，出处于此。形容女子美好的笑容。美目盼兮：汉语词汇，出处于此。美人眼珠黑白分明，非常美丽。绘事后素：汉语词汇，出处于此。先粉地为质，而后施五采。比喻有良好的质地，才能锦上添花。犹人有美质，然后可以文饰。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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